接了个，销售在那头绕来绕去半天，小心翼翼地说：“咱能不能不去质疑？或者，用别的公司的名义去质疑，找个代理商？”

我能想象得到，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在那头的可怜模样。真打起来，两个我都不是个儿，人家之所以期期艾艾地请求，无非因为我那点儿可怜的权力。心里也挺难过的，可怜的何止是他，更是屹尧，是所有不得不点头哈腰低人一等的国产仪器。

我理解他，虽然我没做过一线销售，但负责市场部这么多年，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。人家话说得很客气，没准背后已经在骂娘了：“什么东西？你们当老大的质疑爽了，我们以后在这块儿还怎么做生意？！”有时候，我也在问自己，硬逼着销售去质疑这事儿，是不是有点像：“何不食肉糜？”站着说话不腰疼，是啊，终归是要养家糊口的，各有各的不容易。

理解，但，还是要去质疑。质疑什么呢？质疑一切不合理的进口论证！

好吧，这些话，你就当一个并不美好的假设吧，或者，说我心理阴暗恶意揣测出来的。当然，我显然没有录音之类的证据，我们不干那事儿。毕竟，质疑，我们追求得是一份公平，不是针对买方单位，更不是针对某个人。遗憾的是，国产仪器，在自己国家里，要一份公平，怎么就那么难？能公示论证的省份，算不错的了，你知道有多少省份都不公示吗？进口论证的有些话，说得挺难听的，比如国产微波消解仪都是家用微波炉改装的；有些话，让人哭笑不得，比如说国产仪器不靠谱，那东西监管不严。当然，这属于经验不足的，经验老道的，或者经过“高人”指点的，则是会从故障率啊，消解效果啊等方面着手，再辅以几条神神道道的所谓参数。

明白的人，自然明白，不明白的人，你三两句话还真说不清楚。就拿故障率这事儿来说吧，各家的故障率报告都不对外公开，但哪家没有庞大的服务队伍？都是养来装机的？或者你真相信他们庞大的售后收入都是靠卖耗材？虽然他们耗材的确够贵。凭啥说谁故障率高呢？凭印象和感觉，凭道听途说，也可以说凭经验。我们遇到过，直接跟我们说：“为什么买进口的？我们以前给过国产的机会，坑货一个。”细问之下，说得倒也是实话，那坑货不是屹尧出品的，但，还真是国产的。你总不能逼人家，每家国产仪器的产品都全部吃完亏，再去买进口的吧？那也太没人性了。

哪行没几个“猪队友”啊，请原谅我这么说，但真是怕了。你努力了半天，把产品品质提上去了，各种应用的典型用户都有了，想着这下子可以卖了，可以卖个好价钱了，到客户那边，先讲产品，后讲情怀。人家鼻孔一翻：“支持国产仪器？我们支持过啊。用得怎么样？要不要我带你去参观参观？上家讲得比你还要好听。”好吧，其实在别人眼里，我们也未必就没扮演过猪队友的角色。哪家没有用得不好的仪器？国产的有，进口的也有。问题在于：“买进口的坏了，认了，买国产的坏了，会挨骂的。”这点理解，我给朋友买几千块的进口化妆品，用完效果不好，她会说：“唉，我皮肤不适合这个牌子。”如果是几百块的国产货，她会说：“就知道省钱，这东西根本不适合我的皮肤！”

我们为什么执着地去质疑？明知道质疑未必能成功，成功了也大概率得罪人，不只是得罪客户和进口同行，还可能得罪很多人。比如，人家一个包，大家都等着它快点完成了好回公司交差，领了钱回家给孩子报补习班呢，你一搅合，废了，延期了。本来好不容易踢掉的对手，又屁颠屁颠的回来纠缠了，你说，招人恨不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。得罪人多了，总会遇到脾气不好的……

知道，我们都知道，但还是在质疑，不是吃饱了撑的，是不吐不快！ 我们东西真得不错，诚然，各家有各家的设计理念和优势，我们不敢说我们比进口品牌更好，但我们敢说不比进口品牌差。这底气，来源于我们的研发设计和生产，来源于我们十几年的专注和坚持，来源于我们客户的反馈，来源于专家们的验评！凭什么，我们就要白白受人羞辱？不说话，岂非就是默认了那一盆盆脏水？我不知道别家为什么要保持沉默，是真的技不如人水平太次，是怕惹事儿而默默忍受，是觉悟太高想着不给添麻烦，还是等着看屹尧笑话坐收渔翁之利。但是，屹尧不能。往小里说，我们对自己产品有信心，不能让自己努力了十几年养大的她受委屈。往大里说，我们还真就不信了，在自己国家里，凭什么就不能给中国人造的东西争取一份公平的待遇！为此粉身碎骨这话说大了，但为此丢掉一些单子，我们认了！生意人，就只认钱吗？

对国产仪器的偏见由来已久，我们并不怪客户，是我们宣传不够，我们也没那么多钱去做宣传。跟进口仪器长大成熟后才进入中国不同，他们一进来大家看到的就是光鲜亮丽的一面，而且直白点说当年大家见识也短浅，没见过世面，一见就惊为天人。国产仪器不同，我们是大家看着长大的，而且我们诞生的时候，大家都已是见多识广，却看到了我们zui笨拙的模样。于是，有人就因为见过我们小时候尿裤子的样子，从此断言我们长大后依然生活不能自理。更有甚者，只是见过我们村里有孩子小时候尿裤子，就断言整个村的孩子长大后都生活不能自理。我们理解，但，的确不公平。

质疑的路，我们还会走下去。不是不知道这很傻，只是，心里有道槛，我们的确过不去。想起了那次在展会上，一位老专家聊起了zui近的一个进口论证，问我们：“你们不是号称国产微波者吗？就让人家这么说！”

欲戴王冠，必承其重！是的，就是这样，而不是窝里横。

就如我们对进口论证不公的质疑一样，屹尧愿意站出来，站在阳光之下，站在所有用户同行的眼光下，经受大家的质疑！我们，对自己有信心，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。我们不，但，我们从未放弃对更好的追求。

六一儿童节到了，感谢中国仪器仪表协会、仪器信息网，感谢“首都科技条件平台国产检测仪器设备验证评价研究与应用”活动的组织方北京市科学技术委员会，北京市出入境检验检疫局（现北京海关），以及所有专家组成员，是你们的支持，才让屹尧至今仍保了一份或许不合时宜的天真。大家都节日快乐！

 后记